突然触动内心的记忆,想起了自己吃大煎饼的年代。
自己是吃大煎饼长大的,一摞摞大煎饼养育了自己 ,也让自己有了大煎饼一样的朴实和韧性。
那时候,我们家家院落里都有石磨,厨房里有大煎饼鏊子。因为煎饼可以用所有的粗粮制作,玉米、高粱、地瓜、谷子等,都可以制作成煎饼,薄薄的煎饼好吃又不容易变质,所以缺少大米白面的年代,煎饼便成了家家户户的主食。会不会摊煎饼,也成了那时男孩找媳妇的重要条件之一。
吃煎饼的岁月,肚子里缺油水,地里的活又耗力气,于是人人都食量大。就是人口少的家庭,也得隔三差五摊一顿,要是家里劳力多,就得三天两日摊一顿了。
摊煎饼,是家庭妇女最重要的家务活。可推石磨磨煎饼糊儿,是人人都得干的,包括小孩子。磨煎饼糊儿,大都是在天不明的时候,等天一亮就可以支起鏊子摊煎饼了。夜里推磨,本来就困,再沿着石磨旁天长日久踏出的那个圆圈转啊转,有时候转晕乎了,磨棍推歪了磨盘上盛放粮食的盆子,于是忽的一下清醒过来,吓得赶紧正正盆子,再沿着这个圆圈走啊转啊,直到碾压出一大盆糊糊儿来。不过,在我们家,父母很少让我们小孩子推石磨,他们宁愿自己受累,夜里推磨白天干活,也不用我们早起,怕我们睡不好影响白天上学。
母亲摊得一手好煎饼。薄薄的煎饼,在母亲手下变戏法一样做出来,张张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,这香味儿随着那一摞煎饼的不断增厚变得越来越浓。 有时候,母亲将两张煎饼扣在一起,然后把煎饼烙得酥酥的,给馋嘴的我们当零食儿。要是秋天,再将熟透的柿子瓤均匀地涂抹在上面一起烤酥,这柿子煎饼嘎扎就是上好的美味儿小吃了。当然,那用摊煎饼后的热灰烤熟的地瓜,也别有一番味道儿。
读初中的时候,学校在外村,需自带午饭。每天早晨,母亲给我卷好了两个煎饼,里面包了咸菜或者糊葱,有时候还奢侈得抹上一点儿大油,再带上一杯水,这就是自己的午餐。中午放学,等同学们一走,我低着头看着书,咬几口煎饼喝一口水,感觉内心充实得很。自己的憧憬与梦想,也在这一卷卷大煎饼里反复被咀嚼,被升华。
终于有一天,走出了那个土墙土屋的小院,离开了石磨旁沉淀着岁月痕迹刻着时代沧桑的圆圈。
时代的车轮飞速运转,带着人们迅速远离了那以大煎饼为主食的年代。
可令自己困惑的是,当今日益丰富的物质生活,在默默淡化着一些人的追求与向往。山珍海味塞满了胃口,却永远填不满一些人内心的空虚和欲望。
但愿人们在尽享美味佳肴的同时,珍惜时代给予自己的恩赐,让精神的家园也溢满馨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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