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饭后,我们就去了原来的平房抄电表。各家轮流抄电表收缴电费,已经延续十九年了。这次,又轮到我们家抄送。
八家老邻居,房子大都出租多年了。年轻人都在外买了楼房,相继搬走,这里成了“老年公寓”——有三家老人还留守在这里。除此之外,各家空出的房子都出租了。我家也出租了这个平房,转眼就是五年。自从房子出租,我很少再到这个家,感觉家里住进了生人,这房子也就随之生疏了一样。一直等待着房屋拆迁,能把平房换为楼房,而大拆迁的政策,却总是动不着这个地方,房子也就安然至今。
虽然搬走,但是抄表收缴电费一事,像约定俗成一样,各家都按时数算着回去操办——这爬上爬下看电表的事,老人做不成,客家不能做也不去做。抄表,就成了我们回“家”看看的最好理由。
先去了我们家门前,大门锁着。现在的客家是一家三口,为了陪孩子进城读书才来租房的。孩子到了假期,他们就回老家去住,估计现在是回老家了。
我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瞧,窗子前那丛竹子,已经长得齐屋檐高,竹叶翁翠,生机盎然。离开这个平房的那年春天,和孩子一起回老家去,在河边看到一些零星的小竹子,翠绿得让人爱怜。父亲看我喜欢,说可以挖几棵带回城里栽院子里,这种竹子很容易成活的,冬天也不怕冻,常绿。我听了,喜出望外。于是,父亲用铲子挖了五六棵,让我们带回了城里,栽在了窗前。父亲让我带回来的竹子只成活了三棵。但是这成活的三棵小竹子周围,当年就冒出了竹笋,眼看竹笋泛绿了,长叶了,窜高了,三棵变成了一丛……
那年暑假开学前,我们搬家,房子很快出租,也就不能日日观竹了。
我收回思绪,去外墙抄表。
巷子里很静,没有遇到一个熟人。东邻的李老师患病两年,已在今年春天病逝,阿姨大都在儿子家住。以前他家门前最干净,每长出一棵小草,都被李老师及时清理,还把我们家门前也一起打扫干净。现在他家门前冷落,有些纸屑滞在墙边。李老师健在的时候,特别喜欢唱流行歌曲,每天都能听到他唱几首曲子,那种精神状态,真的叫人联想不到死亡。听到李老师病重,赶往医院见他那一面时,他已经面容枯槁,声息已近,几天后就听到了噩耗。
记得孩子小的时候,我们上班忙,孩子经常在李老师家玩耍,吃的用的他们都任由孩子。李老师家成了我们的大后方,有事我们就在墙这边大声喊李老师,喊阿姨。李老师和阿姨在墙那边应答着,问我们有啥事……
十九年的零星记忆,不可拒绝的进入了我的脑海,触动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。
电表抄完了,我又走进巷子,从自家门缝往里看了看窗前的竹子,再瞅瞅李老师家的大门口,带着一种异样的情感,离开了我的这个“老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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